大象体操的现场是我今年看过的演出里最放松的一次。诚然，把娇小可爱的女贝斯打造成女汉子形象作为舞台上的主角，再配上一个偶尔卖萌的亲哥和从头到尾不知是耍酷还是害羞的鼓手，这样的搭配既少见又讨巧，亮点不断。而作为一支成立才两年多，只出一张EP和一张专辑的新乐队，能把专场演满一个半小时，从头到尾精心编排，开场贝斯solo，歌曲逐步渐进，返场环节却回到了专辑的intro，间隙各种自黑玩笑和观众互动，顺带推销乐队的周边商品，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但体现了乐队对于音乐和现场的把控能力，更反映出他们对于音乐的一个态度——虽然我们玩的是偏门的数学摇滚，但我们并不怕变成一个主流乐队。

再此之前，看过的数学摇滚（台湾喜欢翻译成“数字摇滚”）现场并不算多，并且都以欧美系为主。依稀记得数学摇滚大牌Battles在上海演的时候，设备铺满了整个舞台，乐队不断用超出想象的音色和韵律来挑逗观众的听觉极限和想象力；英国乐队Gallops则更加偏向电子和实验，将从电音大神Aphex Twin那获得灵感和启发注入自己的音乐中；而And So I Watch You From Afar则更加传统和美式，现场暴躁地简直像一个硬核乐队，哪怕去年的新专集走电子风也依然带有粗颗粒的激流感。

而事先听大象体操的专辑的时候，觉得他们的数学味道更偏日系，有不少小品式的曲目段落，甚至听上去有点爵士的感觉。后来在一篇采访中果然验证了这一点。当被问道有关创作模仿的问题的时候，乐队回答“我们平时的表演模式一直在抄toe，但是我们也发展出自己的风格，所以这个与其说是模仿，不如说这是一个必经的学习过程。如果有人说“你们都在学toe”，我们应该会很高兴。”。而新专辑《角度》的混音甚至就是特意飞去日本，请了toe的吉他手Mino进行合作。“toe是我们接触数字摇滚的启蒙，无论是音乐、甚至演出、CD中的混音风格等，所以一直很想认识他们。在找混音师时和前辈提到想要把专辑做的有toe的音质和水平，前辈提到既然这么喜欢他们，为何不直接认识看看？”

回到现场。架子鼓居左，贝斯中间，吉他最右的站位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意外。而贝司手凯婷开场时先独自上台来了一段贝斯solo，也似乎为之后的演出奠定了一个基调。很少看见把贝斯作为主线的乐队，在低沉的音色中清晰地构建起自己的脉络和律动，而鼓、吉他和钢琴都伴随着作为配合和衬托。虽然第一首歌《身体》现场听起来稍显凌乱，但显然之后乐队的表现则是渐入佳境，台下观众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下来，不少人都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最喜欢的歌曲莫过于《日常的航道》，现场凯婷开玩笑似地把歌名重复了四次，却意外产生了一些即兴的效果，和歌曲本身非常契合地融合在了一起。

大象体操在台湾音乐圈一定人缘非常好。首张EP《平衡》中的“夜洋风景”，找来台北老牌乐队透明杂志的主唱洪申豪一起写和弦；新专辑中的“白日”和“天鹅”，分别邀请了台湾文艺女生郑宜农和原住民歌手巴奈贡献人声。当然，最为人所知的还是林宥嘉的主动邀歌，并在自己的“口的形状”巡回演唱会中，邀请大象体操作为巡演嘉宾，和乐队分享了红磡和梅赛德斯这样的大型舞台的演出机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基于乐队本身积极真诚的态度，和对音乐本身的执着与坚定，才能获得那么多的际遇和合作。

末尾的返场中，凯婷放下了贝斯，吹起了自己最擅长的笛子，而鼓手嘉钦则简单地摆弄了几下沙球，演绎了专辑中的intro，一段非常twee的纯乐曲。似乎是想把这一份俏皮可爱的心境让观众能演出后带回家继续回味，也和之前充满复杂节拍的整场数学摇滚演出形成一个强烈的反差和对比，应合了新专辑的名字《角度》——从不同的角度去重新思考和诠释音乐。

上海本土老牌后摇乐队21 Grams担任了本场演出的嘉宾。许久未见，乐队经历了不小的人员变化，加入了原Rank乐队的贝斯手Gin，和弥勒旗下电子乐队CDGE的电脑采样sankin77。同去的朋友在乐队开始不久后小声说“21 Grams比以前好听了”。可惜吉他手查礼谭开始不久就断了弦，略微影响了一些之后歌曲的呈现效果。另外，不知是否因为我自己的站位关系，On Stage的音响似乎在吉他爆炸的时候不是很给力，略显浑浊。于是，虽然台上乐手诸如另一个吉他手沉香已经high到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台下观众听上去还有些风平浪静气势欠缺。

最后提一下背景音乐。相比于国外，国内大多数的场地和乐队自己，都并不太注重在演出开始前和乐队换场间隙场地的背景音乐。拿这一场为例，无论是观众入场还是等待的时候，场地从头到尾放的都是Travis。英式摇滚和数学摇滚的不搭调，可能不亚于5袋苹果和苹果5代的那个段子了。无论是场地调音师还是乐队自己，如果能适当考虑一下演出的主题和乐队的气质，放一些风格贴切或者乐手本人最近心水推荐的歌曲，或许细节上的专业会带给观众有一个更完美的体验。

文  /  fanmu     照片 /  郭明松 Mclovin Kwok （主办方因故提供了深圳站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