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与真诚的力度有关 ——评Little Fish的《Baffled & Beat》

爱情，只与真诚的力度有关

——评Little Fish的《Baffled & Beat》

悠颜我是一个车库摇滚无条件的脑残粉， 是以Little Fish的这张Baffled  & Beat着实地搔到我的痒处。作为车库摇滚团里面罕见的女主唱，Little Fish的主唱姐姐几乎不带一点儿一般女歌手香艳柔软的脂粉味。她的音乐有着比大多数男人都要阳刚的力度，是如此率性放肆到近乎野蛮的一个存在。专辑从头到尾听下来，既像是后院车库里面人人都喝得半醉舞得起劲儿的一场派对，又像是漆黑的公路上面油门踩到底紧握方向盘的一次疾驰。头脑因着兴奋和刺激有些微的模糊，心跳让人喘不过起来似的鼓胀在胸口——对着这样纯粹豪放的音乐体验，又有谁能忍心说no？

需要承认的是，对于音乐品味比较阳春白雪的听者们来讲，Little Fish的这张专辑确实在深度和复杂程度上有所欠缺。在车库复兴摇滚大潮已然退去的今天，直接利落的吉他鼓点纵然再痛快爽朗，比起各种花里胡哨让人摸不到北的实验乐团，实在显得过于普通了一些。歌词方面是永不过时的爱情主题，只是没有太多的弯绕迂回，有话直说，爱恨鲜明。喜欢从歌词的字里行间嚼出点味道的人们怕是会觉得略嫌单薄层次不够丰富。然而，（没错我铺垫了这么多就是欲扬先抑想要说这么句“然而”），就算所有这一切“短处”都无法否认，Little Fish的这张专辑所体现出来的价值仍然是需要大力肯定大加赞赏的。不是关于技术，不是关于构造，不是关于理念，不是关于制作，只是关于音乐，乃至于关于艺术最最本源的东西——情感。

当下群雄并起的音乐市场里有太多太多讨巧卖乖曲意逢迎的音乐，打着爱情与人生的旗号招摇过市，漂亮华美暧昧动人的词句逗得听者心花怒放感叹唏嘘。和那些轻轻俏俏不伤筋动骨的东西不同，Little Fish的这张专辑盛得满满的都是掏心挖肺样真诚的感情，而且全部是非生即死不顾一切的激烈决绝。绝没有粉饰太平地鼓吹爱情如此甜蜜如此美好，也绝不是故作潇洒地一口否定感情的价值和意义。Little Fish的音乐态度，就是再坦率不过地喊出爱情的艰难痛苦，然后咬紧牙关坚定地面对这一切，不为别的，只为爱情是这世界上最最值得的东西。悠颜我年纪尚轻，没资格说自己历经世事看透是非，但即使局限如我，也不难看出这个世界的苍白复杂，浮躁残酷。能像Little Fish的主唱姐姐这般，就凭着一股孩子样的赤诚，勇敢地把自己的心展示让别人看见，该是得有多么可贵。

开头一首Darling Dear，醺醺然懒洋洋地吉他和弦三下两下就勾出整张专辑粗粝又性感的轮廓。从半醉一般迷糊却又蓄满力量，随意哼唱的慵懒调调，到后面一点一点加快上去如同在奔跑中加速的心跳，最后从嗓子眼里牙缝中间挤出来的玩命尖叫，一个从半梦半醒到焦灼狂乱的过程。个中转过多少浸透渴望的兜转，只有听了这首歌才能够明白。第三首Am I Crazay，错乱焦灼激烈动人的情绪，绝对是悠颜我最爱的情歌之一。从头到尾色调暗黑，暴戾到近乎残忍。有暗暗潜在底部的吉他托着主唱姐姐低声唱着些痛苦和疑惑——在我将自己打开之前用力摇撼我，你是否觉得我已经消耗殆尽 ……我是不是疯了，我是不是疯了，我狭小的思想已经让我不知所措……高潮部分吉他和鼓点一起爆发开来，重复的其实只有再简单不过的一句，I didn’t plan to , I didn’t plan to, I didn’t plan to fall in love with you….多么苦涩无奈，又是多么直指要害。真正的爱情无法计划，并且让人无处可逃。我原本不想如此，怎奈何爱情就这样将我困住。这首歌有一支和暗黑绝望的主题切合得非常好的MV，被爱情折磨困陷的疯女人，恨不得把爱人生吞下肚的鲜血淋漓的焦灼痛苦，是能够引得人抓紧胸口呼吸困难的赤裸坦诚。能这样咬牙切齿伤痕累累地爱上一番，人生算不得圆满但终归也不算是虚度。

Heroin Dance是把节奏和旋律都放舒缓下来的一首，却仍然是力度不减的情歌，关于冷漠关于隔阂关于脆弱关于孤独。现场看过Little Fish表演过这首歌的Acoustic版本，主唱姐姐半闭着眼睛在聚光灯下唱着，在我入睡之前你背转向我，我跪倒双膝满心愤怒，你伸手过来抚过我的脸颊，整个世界都被感动了然而我的痛苦却仍在原地……虽说矫健坚强，但真的只是瘦并且敏感的一个女孩，说到底心中所想只是不要孤独被人所爱，悠颜是真的被姐姐字字句句唱到泪下。Die Young是另一首鱼死网破式的人生宣言，重金属风格的鼓点吉他把整首曲子的色调调得又暗又沉，配着主唱姐姐气喘嘶声的唱腔，激烈地宣告人生终归尘土的无望和孤独，最后所有音响静下来闪出一片空白，一句低声地“let me die young”重重地砸在所有人心上。与其慢慢凋零倒不如激烈地燃尽，悠颜我不敢说这是最理想的人生态度，但确实对抱着这样心境恣肆人生的艺术家们充满敬意。

专辑是整张地好，除却上面提到的这几首歌之外其实全部都很耐听。这张2010年发行的专辑却被NME的乐评冷嘲热讽了一番。不奇怪，真的。PJ Harvey是我听到Little Fish这张专辑最先联想到的艺人，而当年操着工业重型音乐起家的大姐大现在不也凭着精致迷幻的Let England Shake重拿水星，像Little Fish这样粗糙率真的音乐大概真的算不得主流。或许这就是时代精神，或许现实已经太过辛苦人们不需要听音乐的时候还要再加一份这样痛苦的负担。我只是想说，Baffled & Beat真的是一张触动人心力道十足的好专辑。这样强度的真诚这样坦率的表露在这个浮躁困惑的年代已经太过稀少，是值得欣赏值得珍惜的东西。有些时候，当你意识得到有人和你一样痛苦焦灼地爱着，不会有多轻松，但会是些安抚。因为这样的经历在告诉你，you are not alone。

文/悠颜